读创/深圳商报记者 杨青

(资料图)

书名：《还有谁谁谁》作者： 黄永玉出版社: 作家出版社出版年: 2023-7

99岁老顽童黄永玉2023年6月13日离世，半个月后他的最后一本新书散文集《还有谁谁谁》发行，立刻下单。出版日期写的是7月，其实6月底就拿到书了，火速看完。书中的序是今年正月十五写的，他说这十多篇文章的性质像《比我老的老头》，所以干脆起了这个非常通俗口语化的书名。

序中老人还在继续勾勒自己的人生，一百岁开个画展，起码还要忙三四张画，大概没有时间写文章了，到今年七月初九可以过满九十九岁。万一活不到那个时候，看不到自己的画展，当然有点遗憾，那是老天爷的意思，谁也帮不了忙。

这本书是献给亲爱的女儿黑妮的，多谢她日日夜夜照顾他这副病身。

第一篇《体育和男女关系》，文尾纪录的创作时间是2019年11月28日于北京万荷堂。最后一篇《迟到的眼泪》2023年2月8日晨创作于北京太阳城。留存在近百岁老人记忆中的余绪，没有收存进《比我老的老头》中，又被打捞出那些逝去的人和事，收束一册。有点《红楼梦》金陵十二钗正册和副册的意思，里头的人物同样有趣有料。

张学良的弟弟张学铭，好友王逊与常任侠，民国导演许幸之，香港《大公报》潘际坰、邹絜媖夫妇从北京到香港结交了一世的情义；他记忆中独特的郑振铎先生，读者不知道的蒋经国，江湖上王世襄的炒大葱终于来了菜谱和烹制的关键。但写得让人馋涎四起的是他拿黄裳送的神仙电烤炉改装后炖的那只雁鹅，配菜的居然有一海碗的鲍鱼汤。那时候北京的孩子也补课，找的是家教，比如老潘让孩子们去红学大家吴世昌家，找吴夫人严伯升磕头拜师学习英文，夫人认真花了几年时间，给孩子打了很深的英文底子。两个人打猎的行头和结果可以承包我至少一周的笑点，老潘下棋的故事让我笑得出声。每次读黄老的文章总是服气，他怎么能声口毕肖，让读者如身临其境。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生一痛，最后一篇《迟到的眼泪》纪录的是萧乾的儿子萧铁柱，1947年铁柱出生时，黄永玉刻了张木刻祝贺，13岁不笑的少年被父亲萧乾托付给黄永玉，“你带带铁柱吧，他都不笑”。于是我们看到一张黑白照片，1963年十三陵野营时，一帮孩子席地而坐，历史穿越时光呼啸而来，却一点儿都不违和。2021年9月14日晚11时，74岁的铁柱在雅典病逝，黄老写道：“唉，唉，铁柱你怎么一下七十多了。”

难得的是附了铁柱和黑妮的通信，一封是2020年5月13日，铁柱得知黄永玉的夫人去世后写给黑妮的安慰的信，还有黑妮的回信。在铁柱的信中，从第三人的眼光来打量，黄永玉的家是永远的童话世界，是与善良的梅花鹿、猫、狗一起的大森林。铁柱曾经走进黄永玉北京那间小屋，“里边是树墩做的桌子和凳子，墙上挂着梅花鹿的头骨，周围有燕赵的陶器……俨然是七个矮人的林中小屋。生活在此的人充满童心和爱心，才称得上是幸福！”幼年的记忆历久弥新，因为缺乏也因为奇特，读者们都遗憾错过万荷堂时，看了铁柱的文字才知道黑蛮和黑妮的人生有多富足。

14篇文章有长有短，插图是标配，有时候看文章笑一阵，看到图继续大笑一番。买一得二，这种享受太过瘾了。

黄永玉一直将文学视为自己最倾心的“行当”，他在写人状物的同时，时代背景，关键的经过细节顺手大白于天下，猫头鹰的事故，纪念堂的大画，朋友来访被挡的缘故，被当面告发的经历。历史在他的文字面前徐徐展开，我们看到的总是独此一家的记忆和讲述，带着他独特的眼光经历和感受。就像看《一百年，许多人，许多事：杨苡口述自传》一样，在她们的记忆和讲述中，历史人物总能让我们看到不一样的一面，不是众口一词，而是独家的感受，真实而动人。

人虽逝去，幸好有文字留存，只是遗憾再也看不到新作了。

审读：孙世建